中国煤炭消费总量控制规划研究报告
——杨富强在2015年中国节能与低碳发展论坛上的发言
今天看见，我们经过几年的努力，但是雾霾却越来越厉害，这是为什么呢？就是说我们的煤炭消耗太多了，按照以前我们旧的统计的数据，我们的煤炭消费不到世界的一半，实际上不是，按照最近统计局发表的数据，也就是说我们多烧了差不多5亿~6亿t的炭，占到了世界的53%的总煤炭销量。在这种情况下，我们的能源效率、空气质量和碳排放怎么会不增长呢？把每单位面积的煤炭消耗，做出来一张分布图，用卫星来模拟PM2.5，可以看出我国PM2.5的分布地区和我国重点耗煤区域是重合的。在北京，当然北京环保局说交通是主要的污染源排放源，但是如果全国的大面积，比如说像今天的华北、东北、还有江苏、河南这一带，大面积的这种污染，按照环保部的说法，烧煤是第一位的。所以如何把煤炭进行控制，把它减少下来，对国家环境和身体的健康都是很重要的。
1 煤炭燃烧、严重污染环境的原因及对健康的影响
煤炭燃烧后，排放占总污染物的比例分别为：二氧化硫93%，氮氧化物76%，汞80%，二氧化碳67%，还有其他的一些污染，大家比较关心的是PM2.5。而雾霾的成因中PM2.5，一次污染源碳占63%，二次污染源中近61%。当然，不同地区会有区别，但是根据各地不同的情况，是从51%到61%，平均是56%，所以若不减少煤炭的燃烧量，空气污染达标是非常困难的。
目前，我国平均PM2.5是72μg/m3，根据环境部的要求，专家预测到2030年我国空气质量才能达到世界卫生组织给出的35μg/m3的水平，这个标准很低了，发达国家的空气质量基本上是15~25μg/m3，所以我国会有几代人都生活在雾霾之下。
从研究结果来看，我们认为到2020年我国就应该达到第一阶段的标准——35μg/m3；到2025年达到30μg/m3。至于达到红线标准，WHO的要求是10μg/m3，很多发达国家都没有达到。
PM2.5对人类健康会造成怎样的影响？这是我们的研究结果，到2012年，煤燃烧造成的污染加上其它污染源造成的PM2.5的污染的问题，全国每年将近70万人早死亡，各种肺和心血管病。接下来算下近万亿人民币的损失，住院、门诊、哮喘还有其他的加起来，数量不可小觑，那么为什么不把钱花在减少PM2.5上。
因此，我们的紧要任务是把煤炭消费总量降下来，我们预算一下如果能够减少一半或者一多半的煤炭消费量，PM2.5就能够从70%减少到40%以下，同时交通和其它的污染源一起减排，就能够在2025年达到35μg/m3的水平。
到2012年，我们做了一下估算，仅仅是煤的燃烧，如果把其它的PM2.5加起来，全国每年将近120万人早死亡，这里面包括各种的疾病、肺还有心血管病，光煤炭的燃烧是70万，这仅仅是整个宝塔尖，这一点算下来就将近万亿人民币的损失，再来看住院、门诊、哮喘还有其它的加起来，恐怕就不是那么多了。那么我们为什么要把很多钱花在这方面，为什么不把这些钱用在减少PM2.5，就能够减少差不多十几万亿的公共卫生的支出呢!所以我们认为这一点，关心老百姓的公众健康是减少煤炭很重要的原因。
2 煤炭对水资源、气候变化和能源效率的影响
谈到能源，在大家都知道，中国能源的安全很重要，但是对中国最严重的挑战的资源是哪个方面？是水。如果我们在雾霾下恐怕少活十几年，但是没有水恐怕一个礼拜也活不下来。所以对于中国来讲，我们看到水资源短缺非常严重，但是我们在开采煤炭的时候，或利用煤炭的时候，比如说电厂、煤化工，对我们的水资源的浪费和破坏是非常大的，它刚好形成了我们煤炭丰富的地方，我们水资源却是最贫困的地方。尤其现在我们大规模的发电，煤化工都转移到西北部地区，这对于西北部的水资源是一个严重的挑战。
那么气候变化，我们是最大的二氧化碳排放国家，2030年，如果要达到碳排放峰值的话，应该把二氧化碳排放控制在绿色的地方，但是可以说达不到。我们做了各种各样的研究，煤炭的排放对我们的损失和危害是十分巨大的。
从下面来看，我们煤炭生产、运输、消费和气候变化这几个方面加起来，2012年我国的损失是每吨煤463亿元，那么加起来是1.8688万亿元，占到2012年GDP的3.7%，这个损失是非常大的，也就是说2012年我国的GDP增长是9%，实际上经济增长不足5%。
在研究中，2012年我们做了一个煤流图，总效率是31.7，整个国家的能源效率是36%，就是煤把整个能源效率拉下来，同期发达国家的能源效率可以达到42%。很多人说我们煤炭的整个系统效率不能比，为什么不能比？就是我们的煤炭占了整个能源的主要地位，它把我们整个能源的效率往下拖了很多。如果整个的能源结构能够调整，我们的能源系统效率可以提高3%~4%，这对节能来讲自然就很大。所以要把煤炭减下来，也就是能够把整个系统效率提上去。
3 未来煤炭控制目标
在研究报告中，我们做了2020年的煤控目标，认为在环境、健康、水资源还有气候变化的约束下，我们到底能增长多少呢？煤炭应该控制在差不多将近37亿~38亿t煤，实物量也就是27亿t标煤。但是最近我们也看到，雾霾、空气质量还是没有得到根本的变化，这离公众的身体健康和要求相距很远。
另外，最近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，要把化解过剩产能作为五大任务的第一条，所以我们认为2020年中国的煤控目标应该控制在26亿t标煤以下。这种情况下我们的煤炭比重要减少到56%。现在煤炭的比重占了66%，也就是说在“十三五”当中，每年要减少差不多两个百分点，这个能否做到？
根据发达国家在50、60、70年代的经验，每年大部分国家都能减少2.5%。所以，根据中国的情况我们应该可以减少煤炭的消费。根据我们的研究，如果按照26亿t标煤的标准减少煤炭的消费，我国的碳排放应该在2025年前达标。
在巴黎会议路线图上，每五年要进行盘点，也就是说2018年、2023年、2028年要进行盘点，中国很可能在2025年前就能够达到碳的排放峰值，甚至有些专家认为恐怕还会提前。如果他们的假设是这样，那么我们煤炭下降的速度就远远超过天然气和石油上升的速度，在2020年也就是“十三五”能够达到碳排放也不是不可能。对于中国的碳排放来讲是一个好事，所以一定要把煤炭降下来。
空气质量。我们认为2025年就应该达到世界卫生组织的第一阶段的标准，这还是最低的标准，最起码我们应该达到。不然的话，空气质量不但我们中国人不满意，连世界上很多周边的国家也不满意。比如说韩国、日本也经常报道，还有东南亚，包括台湾，也说他们那边的雾霾也是大陆吹过去的，这也会引起我们在环境上的一些争端。
公众健康。如果在2020年能够减少4亿t标煤，就可以减少10万人的早死亡。
水资源，根据水资源的约束条件，如果能够减少到26亿t的标煤，我们的水资源是可以满足红线要求的。
如果将煤炭消费占比控制在56%以下可以达到，那么，我国的环境、资源、公共健康、可持续发展和能源消费结构都会得到改善。
那么如何减少煤炭消费？我们认为可以从减量、清洁和替代三个方面开展。一个是减量化，我认为要减少4.5亿t煤炭，73%是来自减量化，减量化也就是广义的节能概念，也就是结构变化、产品变化还有提高能效，这个方面是能够占到73%。其次是清洁化，我们的煤炭太脏了，如果把煤炭弄得干净一点，终端效率是会提高的，这样它的贡献率达到10%。另外可再生能源、天然气的替代可以达到17%。经过上述三个方面的调整，资源消费带来的污染会大大降低。
4 针对不同用能行业的建议
（1）电力行业。关于电力，“十三五”当中不要再审批新的煤电厂地，我们没有各种余量发展煤发电。我们现在的煤发电是8.3亿kW，在建的将近1.2~1.5亿kW。如果还继续发展，我们的利用小时现在只有4300h，按照正常的运行应该是5500h，现在的经济性已经不好了，我们还要发展煤电，这样对我们的空气质量也会造成很大的影响。我们现在有将近4亿t是劣质煤还在开发，很多的煤矿企业还在利用这种来搞综合利用，如利用煤矸石发电等，我们认为应该停止，我们的好煤都不发电，干吗还要煤矸石发电？煤矸石不能用来发电，应该是用来回填煤矿。所以，我认为现在不应该再允许下面来找这个借口。尽管中央把地方的审批权下放到地方，地方却大肆开发，所以我们认为应该是谁批准、谁负责的责任追究制度。
（2）建筑行业。关于建筑，我认为应该控制在700亿m2以下。在建筑方面应该提倡利用可再生能源，所以现在提出在建筑方面的可再生能源要占到15%，这不仅仅搞节能，而且可再生能源在建筑与其它的部门比较，建筑部门是利用可再生能源最有利的一个部门之一。
（3）煤化工行业。对于现在煤化工，如果按照现在审批和建设速度，已经达到4亿~5亿tce，煤炭作为传统能源，自然有它的用武之地，但是作为煤化工的原材料，不仅污染环境，而且是资源浪费，况且煤制乙烯、煤制乙二醇产业层面已经饱和。煤制油、煤制气可以作为战略储备的技术，但作为常规能源供应没有必要，所以建议要缓批煤化工项目。
（4）水泥和钢铁行业。至于水泥和钢铁，2014年就达到顶峰，现在已经有所下降。要减少钢铁出口，因为既浪费资源，还会引起国际上的贸易纠纷。另外应多利用废钢，到了2020年废钢的利用率可以增加，这样会大量削减煤炭。在水泥方面，我国的大部分技术还比较先进，但是我们应该利用水泥来协同消化城市垃圾和工业废污，这一点仍然还没有受到足够的重视。
所以，这几个方面我们认为都应该进行认真的考虑，把煤控也分解到各个地区、各个省、各个城市，特别应该在京津冀、山东、陕西、河南这一带，还有长三角一带形成联控联防；在四川、贵州、湖南、湖北也是。我们只讲京津冀解决不了京津冀的问题，应该把视角扩展到更宽，比如说陕西、河南、山东烧的煤比河北还多，所以影响京津冀。今天是从南边刮来的风一下子又带来严重的污染，所以京津冀非常重要。还有西北地区，主要以水资源来限制煤炭的利用，现在发现大量的煤化工发电企业正往这个方向转移，这样对西北地区也会造成很严重的生态破坏，所以我们对发展要慎之又慎。
（5）城市。城市是工作的重点，我们认为在城市里面首先要抓好74个重点城市，主要因为这里人口密集，而且也有能力有办法消除这些重点城市的污染。所以要把各种红线，尤其中央这次城市工作会议，城市里面要把各种环境生态红线确定好。在这样一种生态红线下发展城市，使城市成为以人为本、宜居的城市。所以，空气质量要首先减下来，这是目前公众最关心的问题。我们认为区域、省和市三级控非常重要，没有三级联控很多事情就办不好。另外还要有市场机制、碳交易机制、污染物排放机制、水权机制、用能权机制，所以大家要特别注意，中央提出来的用能权机制，怎么交易、怎么分配，我们要很好地考虑。
（6）体制。中国目前已是最大的能源生产国、消费国、最大的碳排放国，我认为现在的管理机构已不适应这种情况。所以，我们认为还是要倡导成立能源部，还是要有独立的国家能源监管体系。我个人认为原来的电监会撤销和能源局合并，在这一点上还是有些不妥。中国电力部门、三大石油公司还有各种各样机构的，还有可再生能源发展、碳交易、用能权交易谁来监管？一定要成立一个能源监管机构，政监分离。
另外，应制定和贯彻煤控的协同控制和规划，优先采取协同效益最大的政策和措施；建立多部门联席协调组（横向、纵向）；不同区域因地制宜由不同部门发挥主要作用；各部门做好规划的责任分工和贯彻落实。
（7）天然气。培育天然气市场，最近中央政府把天然气价格调低了0.7元/m3，这对于天然气市场的运用很好。从目前的预测看，天然气发展到3600亿~4000亿m3是有根据的，但是我们消化不掉，这对替代煤炭来说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。所以，如何培育天然气市场，从供应端，我们现在强调供应体制的改革，能源供应体制的改革的核心问题就是减少煤炭，增加天然气，增加可再生能源。所以，增加天然气是我们供应端在能源部门的一个很重要的考查，还要利用市场机制和激励机制来进行煤控。煤控的总投资大约需要4万亿投资，再加上将近3万亿的基础设施，所以控煤也会拉动新的投资、新的经济增长点。
（8）能源安全体系。我个人认为中国应该牵扯头建立亚洲能源安全体系，通过国际能源市场的合作促进煤炭需求的下降。大家会说IEI是一个国际机构，为什么我们还要另起炉灶？IEI是OECD的机构，我们的能源都转到亚洲，亚洲会成为能源消费的中心，但是我们却没有一个机构来保障亚洲各国的能源安全。所以，我认为在这个方面也可以充分利用国际市场，把我们的煤炭降下来。
摘选自《节能信息报》
2016-01-15